第644章 船上安慰赵新兰（2/2）

他缓步走到船头，甲板上的钢铁还带着锅炉的余温，却暖不了赵新兰冰凉的心。乌云突然遮蔽了最后一点月光，四周陷入一片漆黑，只有远处偶尔闪过几道转瞬即逝的闪电，照亮她紧抿的嘴唇和空洞的眼神。“新兰姐……”他轻声唤道，声音在呼啸的海风中显得格外微弱。

赵新兰没有回头，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：“星群，你说，用这么多人的命换来我们活着，真的值得吗？”她的指尖死死抠住船舷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抓住一丝真实。此时一阵狂风掠过，船身剧烈摇晃，惊起的浪花重重砸在甲板上，迸溅的水珠混着她眼角滑落的泪，一同坠入无尽的黑暗。

李星群站到她身旁，望着翻涌的海面。乌云裂开缝隙，惨白的月光倾泻而下，海面上漂浮的碎木残片泛着冷光，像极了那些消逝的生命最后的印记。他深吸一口气，缓缓伸出手，轻轻覆上她冰凉颤抖的手背，声音里满是疼惜：“新兰姐，你还记得那年寒冬吗？我们在张前辈的小院里练剑，手冻得握不住剑柄，是他把自己的披风披在我们身上，笑着说‘真正的剑客，心要比剑锋更炽热’。”

他顿了顿，喉结滚动，继续道：“那200锦衣卫，还有张前辈，他们都是带着炽热的心离开的。他们知道，只有护着我们，才能护住更多人的明天。你看这海浪，一波又一波永不停歇，就像我们背负的使命，就算被礁石撞得粉碎，也要朝着彼岸奔涌。”

李星群将她轻轻转过来，双手捧起她的脸，让她与自己对视，目光坚定如炬：“你总说怕护不住想护的人，可你忘了，这么多年，是你在刀光剑影里一次次把我拉出来。你带着我们闯过了多少鬼门关，那些倒下的兄弟，他们相信你，就像我从始至终都相信你一样。”

赵新兰的肩膀剧烈颤抖，泪水终于决堤。李星群将她紧紧搂入怀中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，声音哽咽却坚定：“我们都记得，张前辈教我们的第一式剑法，不是杀敌，而是‘守心’。只要我们守住初心，就算前路布满荆棘，就算要踏过更多的血与火，我们也一定能走到最后。我发誓，我会一直在你身后，就像你从未放弃过我一样。”

这时，一声炸雷在天际响起，暴雨倾盆而下。李星群将她搂得更紧，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肆虐的风雨。在不远处，李三娘、白飞等人默默望着这一幕，眼中满是心疼与动容。海浪在船下翻涌，如同赵新兰内心逐渐平息的波澜，这场惊心动魄的逃亡虽然暂时告一段落，但她心中的伤痛，或许会在这些温暖而坚定的话语中，慢慢得到治愈。

暴雨停歇后的甲板还淌着积水，阳光在湿漉漉的钢铁船身折射出细碎光斑。展筠踮着脚尖绕开，突然一把拽住李星群的衣袖，像发现新奇猎物般两眼放光：“李大哥！这真的是你家商铺造的船？这铁疙瘩怎么能浮在水上？”

她的惊呼引来众人侧目，白飞凑过来用绣春刀敲了敲船舷，“当当”声惊飞了桅杆上的海鸟：“这铁板比我刀还硬，莫不是用天外陨铁铸的？”李三娘则蹲下身，指尖摩挲着甲板上交错的铆钉纹路，眉头拧成麻花：“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接缝，倒像是……倒像是被巨蟒咬在一起的。”

李星群倚着冒着热气的锅炉，看众人围着蒸汽船指指点点的模样，突然玩性大发。他清了清嗓子，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架势：“实不相瞒——我其实是从百年后的世界穿越而来，这船叫蒸汽船，靠烧开水就能跑，原理嘛……”他故意拖长尾音，“就像把雷公的雷火封进铁罐子。”

话音未落，苏南星端着药碗从船舱走出，闻言差点把药洒在地上。赵新兰刚平复的心情又被逗得泛起涟漪，忍不住轻咳掩饰笑意。展筠却瞪圆了眼睛，扯着李星群的袖子左看右看：“那你是不是会法术？快变个会飞的铁鸟出来！”

“我看是昨晚吓傻了。”白飞嗤笑着弹了下展筠脑门，“要是穿越者，早该掏出能喷火的法宝，哪还用得着跟方腊的人拼命？”李三娘也笑着摇头，顺手把展筠拉到身后：“别听你李大哥胡诌，定是造船时跟工匠学了些奇巧机关。”

唯有李星群一本正经地竖起三根手指：“我以李氏先祖起誓，句句属实。”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众人，“不过这个秘密……”话没说完，锅炉突然发出“噗嗤”巨响，喷出的蒸汽裹着煤灰，正巧喷了他一脸。

甲板上顿时爆发出哄笑，展筠笑得直不起腰，指着李星群花猫似的脸：“穿越者大人的法术失灵啦！”赵新兰递过帕子的手还在微微颤抖，眼里的泪光不知是笑出来的，还是想起方才的安慰。李星群接过帕子胡乱擦脸，心里却暖融融的——或许，这就是劫后余生最珍贵的烟火气。